幾十年來,跨國公司——尤其是以美國為基地的公司——已將數以十億美元的利潤轉移到避稅天堂,為其股東賺取更多錢。
這就是為什麼2021年由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斡旋達成的全球協議如此重要:它設立了全球最低稅率15%,並包括幾種方法讓國家即使避稅天堂和公司不合作也可以徵收該稅。
但公司已開始找到新的方法逃避該協議;一項發展將導致國家能收取的公司稅收減少一半,從原先預期的每年2700億美元降至1350億美元,根據歐盟稅收觀察站10月23日發布的報告。
這一發現很重要,因為逃稅加劇了全球不平等,將本應用於政府改善公民生活的資金轉給巨型公司的股東。
2021年協議使公司將利潦轉移到低稅國家更困難,根據歐盟稅收觀察站主任加布里埃爾·祖克曼表示。但現在,公司將利潦轉移到提供大額稅收抵免或補貼的國家,包括一些歐盟國家。政府越來越多使用可退稅稅收抵免——如通脹紓困法案——作為新的公司稅政策結構,祖克曼說。
逃稅是公司在過去幾十年完善的藝術。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根據歐盟稅收觀察站數據,幾乎沒有利潤轉移到避稅天堂國家,如百慕達和愛爾蘭,這些國家公司可以在紙面上設立營運,並只需按極低(或在某些情況下為零)稅率繳納利潦稅。但情況在1990年代和2000年代改變,當時美國跨國公司轉移到避稅天堂的外國利潦約有三分之一。2010年,以美國為基地的公司開始將更多利潦——約50%——轉移出境,根據稅收觀察站報告,該水平自此保持升高。2022年,避稅天堂轉移的利潦約為1萬億美元。
一種常用的公司利潤轉移方法如下:像微軟這樣的公司將其知識產權出售給低稅國家的子公司,然後向該子公司支付使用知識產權的費用。外國子公司獲得巨額利潤,通常應顯示在微軟美國或英國的利潤表上,但實際上出現在避稅天堂,因此按極低稅率徵稅。微軟實際採用過這種策略,將其知識產權出售給波多黎各的85人工廠,其稅率接近0%,根據ProPublica報導。國稅局認為微軟應付2900億美元的追溯稅。回應ProPublica的問題時,公司拒絕討論細節,只表示一直遵守法律並全額繳納應付稅款。
在一些最常用的避稅天堂如百慕達、開曼群島和愛爾蘭,美國公司報告了數以十億美元的利潤,儘管僱員很少,根據稅收和經濟政策研究所的分析。例如,2019年,美國公司在百慕達報告了307億美元的利潤,相當於每名當地僱員約3600萬美元。現狀允許跨國公司「使用會計技巧向稅務機關報告完全無稽的數據」,稅收和經濟政策研究所聯邦稅收政策主任史蒂夫·沃姆霍夫表示。
歐盟和美國曾試圖遏制利潤轉移,知道這對它們造成數十億美元的損失,但直到2021年全球最低稅率協議才取得實質進展。當時,OECD稱該協議「具有開創性」,因為它使各國更容易強制公司遵守。本質上,簽署協議的國家同意設立最低標準,即跨國公司在各營運國家應至少按15%稅率繳稅。如果一個跨國公司所在國家未按15%稅率徵稅,該協議使其他國家可以收取該收入。
「這是一個非常精心設計的鼠輩陷阱」,紐約大學稅法中心高級律師顧問邁克·凱切爾表示。
有一些障礙妨礙有效實施該協議——主要障礙是每個參與國家都必須批准它,而美國作為協議最大推動者之一,尚未宣布任何批准計劃。
更重要的是,允許參與國家收取不參與國家未徵收的最低稅暫時停止到2026年以便採納——祖克曼表示,人們擔心這一暫停將無限期延長。
此外,2023年7月,OECD明確指出,全球最低稅協議不適用於某些稅收抵免,如通脹紓困法案提供的稅收抵免。通脹紓困法案的一部分允許稅收抵免可轉讓,意味著綠色能源公司可以獲得稅收抵免,然後將其出售給另一家公司,使綠色能源公司可以獲得急需的現金,跨國公司可以獲得重大15%最低稅率抵免。
多年來,各國降低稅率吸引外資公司將利潤轉移過去一直在進行「賽稅」,現在將發生「全球補貼賽跑」,以綠色能源生產商為目標,祖克曼認為。
「令人擔憂的是,全球最低企業稅協議並未解決這種稅收競爭形式,實際上正式承認它」,祖克曼及其共同作者寫道。
當然,這種新形式的逃稅有一個正面影響,即鼓勵公司投資綠色能源。但這仍可能加劇公司實際運營國家公民的不平等。它可能有助提高股東的稅後利潤,但卻是以其他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