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以色列「聯合救護隊」的志願醫護人員,這是一個遍佈以色列的社區性急救醫療服務機構。
我們是普通公民,經過全面培訓後成為認證的第一線急救人員,負責提供生命救助治療。我們訓練的目的是,一旦發生緊急事件,每一秒鐘都很重要。我們的目的是隨時放下自己生活中的事情,迅速應對緊急事件。
我們訓練應對「橙色代碼」,即大規模傷亡事件。但是,沒有任何訓練和經驗能讓我們準備好面對10月7日在以色列南部我們目睹的可怕場面。
10月7日早上,我在貝特謝麥什鎮也響起了火箭警報。所有聯合救護隊的醫護人員都收到手機短信,需要立即前往以色列南部提供援助——當時情況不明,但有重大緊急事件。
10分鐘內,我就出門了,與兒女和丈夫擁抱道別,上了一位住在附近的救護車駕駛員和志願者的救護車。30分鐘內,我們就開上了通往加沙地帶的232號公路。那是一條死亡之路。
當我們開車時,看到一輛旅行車。我們停下來查看是否有人在車內,真的有人,但全家人都已被殺害。前座,一名男子——可能是父親、丈夫或兄弟——頭部和背部多次中槍身亡。後座,我看到應該是一名母親,流著血倒在嬰兒座椅上。底下的嬰兒座椅裡,一名嬰兒頭部中槍身亡。母親似乎死時趴在嬰兒上保護他。
我們不得不繼續前進,撕心裂肺地離開這場景,去救活命的人。
我們繼續開車,到達一個集體農莊的入口。後來我們才知道,這是地獄之門。卡法阿扎集體農莊。
我看到的景象難以描述,但世人必須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也不應在我們這個時代發生。
路上開始看到屍體。車內,整個家庭都被殺害。路上,我們見證嬰兒、兒童、婦女和男子的屍體,流著血,肢體缺失或面目全非。我們開了15公里,差不多10英里,路上到處都是屍體,已無法繼續開車而不踩到屍體。在看到第一個傷者前,我看到了近百具屍體。我親眼看到哈馬斯恐怖分子如何殘忍地攻擊和燒死嬰兒。
那是人性的空白。取而代之的是侵害、酷刑、無辜生命的奪取,以及整個家庭的消滅。
那些景象至今仍然困擾我。我連續一周忙於治療傷者。回家後,我去超市為家人購貨,看到一名女子推著嬰兒車也在購物。
毫不思考地,我衝向她喊著讓她快走。我心裡有種感覺,她正處於危險之中。然後我意識到,這名母親長得有點像我在旅行車裡發現的已遇害母親,趴在嬰兒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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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我隨身攜帶一台專用收音機監控附近求救呼叫,以及一個包裹包含急救設備治療傷者。
我2歲和6歲的孩子都知道,一聽到警報聲就要跑到避難所。我們在避難所放了書本、玩具和糖果,試圖為孩子創造一種正常感,雖然外頭的爆炸聲表明一切都不正常。
每次我離開家,都擔心是否能安全返回。但我也知道,出門是為了保護家人,因為我用治療和照顧他人的方式庇護社區。
猶太教最著名的教導之一是,拯救一個生命就等於拯救整個世界。但當整個世界似乎崩潰時,該怎麼辦呢?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會在那裡履行職責,響應求救,治療我們國家任何需要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