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各地的代表和科技業領導人聚集在英國參加首屆人工智慧安全峰會時,中美官員在歷史性對手之間似乎存在和諧。美國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和中國副科學技術部長吳兆輝於週三在英國人工智慧安全峰會的開幕全體會議上同台發言。
當天,美國和中國是29個簽署布萊切利宣言的國家之二,該宣言肯定人工智慧可能帶來的風險,並承諾在未來進行國際合作來識別和減輕這些風險,這是建立規範的重要第一步。
但是,在這些合作姿態下面暗潮洶湧的是中美兩個人工智慧超級大國之間日益增長的緊張。科技霸權一直是近年來中美之間緊張的標誌。2017年,在Google Deepmind取得人工智慧上的重要突破後,中國將人工智慧進步提升為首要任務,出台了《新一代人工智慧發展規劃》。該規劃設定了中國實現某些里程碑的時間表,包括2025年取得「重大突破」,2030年成為人工智慧的全球領導者。
ChatGPT人工智慧對話機器人近一年前的問世,進一步提升了人類對這項技術的全球關注。華盛頓對中國可能在人工智慧上超越的擔憂,也導致美國限制中國獲取可能助長其進步的美國技術。10月17日,美國商務部宣布一項新的限制措施,阻止向中國銷售和轉售先進人工智慧芯片和芯片生產設備,更新一年前實施的規則。據路透社報導,中國外交部對此表示美國違反了競爭和市場經濟原則。
專家雖然認為英國峰會是向聯合行動邁出的小步,但部分人擔心中美兩國之間的緊張可能仍會阻止未來通過重要的全球規範。
喬治華盛頓大學教授傑弗里·丁表示:「我認為邀請中國參加這次峰會是如此重要,因為中國同美國一樣,是開發一些前沿人工智慧模型的兩個主要國家之一。」
相比ChatGPT,百度公司研發的ErnieBot人工智慧對話機器人在功能能力上仍然滯後。丁表示,即使使用中文提示,ChatGPT有時也能超過ErnieBot。但是,隨著中國科技公司大力投資追趕這些技術,情況可能很快就會改變。
中國在人工智慧監控技術方面也處於領先地位,根據牛津大學研究人員Sihao Huang的說法,中國在計算機視覺、音頻處理和機器人等領域都在開展前沿研究,並將其應用於國內監控。
與西方同行一樣,一些中國學者和政治家也日益擔心這項強大技術可能帶來的危險。
包括中國著名計算機科學家姚期智在內的多名中國學者,於10月26日共同發表了一篇呼籲加強對先進人工智慧的監管的論文。
一些觀察人士認為,這一舉動令人驚訝,因為在中國,對先進人工智慧帶來的風險表達擔憂的聲音不如在西方那麼常見。美國中美軍事事務智庫中心新美國安全研究所的比爾·德雷克斯爾指出,在中國,請願和要求通常不會得到當局的歡迎。「看到這一論文與高調的外交峰會同時出現,實在很有趣。」德雷克斯爾認為,學者可能已事先與一些官員商議過他們的行動。
德雷克斯爾認為,無論中美之間緊張是否加劇,兩國在人工智慧上的合作可能性不大。他表示,如果認為美中在這次峰會上在人工智慧問題上開始聯手,那就忽視了森林看不見樹。事實上,美國已經對中國實施接近經濟戰的限制,不僅限制出口這些超級先進半導體,而且幾周前又更新了更嚴格的限制令。
儘管存在緊張,牛津馬丁人工智慧治理研究所聯席主任羅伯特·特拉格爾認為,美中在共同利益問題上仍可合作,就像1968年美蘇簽署《核不擴散條約》一樣,防止核武器擴散,而無需改善兩國整體關係。「核不擴散體系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沒有人會說美蘇有良好關係。」特拉格爾表示,作為人工智慧治理中心國際治理負責人,美中在共同利益問題上也可以合作。
但德雷克斯爾對此持更悲觀態度,他認為即使在共同問題上,美中之間緊密合作也可能很難實現,正如其他全球問題的外交一樣。「跟美國外交官談論,一個很常見的擔憂就是中國在談判桌上不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