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府無意中傷害自己經濟的方式

(SeaPRwire) –   中國在2023年並不順利。今年1月公佈的數據顯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分析師預計在2022年12月解除嚴格的新型冠狀病毒防疫措施後,中國經濟將會反彈——在幾乎每項經濟指標上都表現不佳。公平地說,國內生產總值增長達到5.2%,略高於預期,但即便如此,相對於中國去年的經濟、社會、人口和地方管治等條件,這一數字仍然不足。

為振興動蕩不定的經濟,習近平政府在2024年推出了一系列新舉措,包括減稅降費和刺激消費等措施。但似乎永遠成為中國經濟崛起反動力的,是中國共產黨(中共)推行的另一套針對改善或保護中國社會的宏大政策,近年來這些政策往往帶來一些不利影響。

在一個尤其尷尬的案例中,中國去年月試圖打擊青少年遊戲成癮,卻引發對中國最大遊戲公司將面臨限制的猜測,令股市大震,導致次日當局匆忙承諾將修改剛剛推出的草案規定。

這些宏大目標,如各部門根據習近平對理想社會的願景制定的政策,日益與政府振興動蕩中國經濟的推動發生衝突。

認識到這個問題,上周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國民經濟司司長袁達在一次座談會上表示,「加強政策協調的重要性已經更加突出」,並承諾其機構將更好地審查「非經濟政策」提案,確保它們「不會對經濟產生壓抑影響」。

要取得這種平衡將不容易。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學院助理教授劉亞東告訴時代周刊:「現在政府需要追求多個目標。當你有明確的多個目標時,這些目標不一定相互協調。」劉教授認為,政策衝突的持續原因在於權力過度集中,以及地方執法人員為了表現對最高領導人的忠誠,無論經濟成本多高都要執行政策。

「實際上更多是展示忠誠。有時即使經濟上毫無意義,從政治上看做一些無謂的事情卻很有意義。」

以下是中國在追求非經濟優先事項的過程中,無意中損害自身經濟的一些方式。

遊戲

去年12月,中國規管遊戲行業的國家新聞出版署公佈一系列旨在遏制網上遊戲的規定,包括設立花費限額和禁止獎勵每日登入玩家等措施,這是近年來政府對遊戲行業實施限制的最新舉措。

但自2021年起加強打擊以來,這次整頓帶來嚴重經濟後果,中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遊戲行業2022年首次總收入下降。上月公佈的規定草案也引發投資者恐慌,擔心再次出現類似2021年對科技行業的整頓,中國兩大遊戲公司Tencent和NetEase股價一度下跌近800億美元。

當局迅速應對。國家新聞出版署次日發表聲明,承諾「修改和完善」草案規定。官方媒體《環球時報》也報導,政府近期批准105款國產遊戲,表明支持該行業。1月初,主管宣傳部的部長也被免職,路透社報導。

反貪污

習近平主導的激進反貪腐運動已成為他執政標誌性舉措之一,近十年來肅清大量貪官,中國領導人承諾將在各級官場深入打擊貪污腐敗。該運動似乎無止境深入。本月,習近平再次表示將在金融、醫藥和基建等重要行業加強反貪工作。

雖然當局聲稱這項工作有利於廉政,但專家長期警告其成本高昂,許多官員因擔心被指貪污而不敢啟動新項目,也影響針對行業的整頓目標。2014年,美銀美林估計反貪運動成本達1000億美元;去年,醫療行業整頓又使相關股票市值蒸發。

反間諜

隨著中美政治摩擦加劇,中國7月實施新反間諜法,旨在限制外國顧問提供國家機密信息,但過於廣泛的法律實質上阻止了向外資公司提供盡職調查和情報的任務,進一步惡化已經緊張的商業環境。

雖然新法尚未全面影響,但正值外商直接投資環境不佳。商務部數據顯示,2023年實際利用外資為1.1萬億元人民幣,同比下降8%,儘管中國總理李克強等經濟領導人一再表明對外開放。

摩根大通CEO詹姆斯·迪蒙在2024年達沃斯論壇上表示:「任何想在中國投資的人都應該有些擔憂。風險回報明顯改變。」

「零疫」

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初期,中國廣泛封鎖、全民篩查和隔離檢疫等「零疫」政策曾一度被譽為最有效的防控策略。但隨著病毒成為全球性病毒後,習政府堅持不改變政策,反而成為自己的敵人,導致食品短缺、火災救援受阻等問題。有居民被強制隔離,多地爆發罕見的民眾政治抗議。

2022年11月民怨到達高峰。2022年12月,中國突然宣布調整「零疫」政策。但幾年封鎖帶來的經濟影響,尤其是消費信心下降仍在持續。

私立教育

新型冠狀病毒疫情高峰期,中國私立補習班業務特別火爆。該行業規模達1500億美元,利用考生爭取年度高考資格的願望營利,但習政府認為也利用家長對子女只有大學文憑才能成功的焦慮。

2021年6月,政府突然禁止私立補習班營利性質,甚至限制其廣告。此舉旨在減輕家長負擔和監管教育企業利潤過高,但也迫使許多公司虧損。中國最大教育公司TAL教育集團因此整頓而停業。

但禁令最終未能遏制營利補習,反而催生更高價私教,迎合家長提高孩子高考成績的渴望。